“路过?”梁倾坐上他的车,随口问了句。“张阳说你在这儿。”“哦。”她没再细问。“是去上次那个酒店么?”“你不想?”周岭泉侧头问她。“要不你还是送我回家休息吧。”梁倾淡淡地。她状态不好,变得脆弱,退回了心理上的安全区,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复原,并不想见任何人,更遑论和周岭泉调情□□这一套了。“去我那儿不能休息?”周岭泉抬手,将她左耳的发挂到她耳朵后面,露出小半张侧脸。他的指腹有一块细细的茧,划过她耳后那块柔软的肌肤。这动作有些暧昧,又像在哄她。他方才问了问张阳桌上都是些什么人。张阳报了一圈儿人名,周岭泉想大概不是个多愉快的局,又看她喝得有些多,心里觉得有些抱歉。“可我今晚很累,做不了。”梁倾说得很直白,语气很淡。她正看着窗外,有个小女孩儿和年轻的妈妈手牵手走过,她手腕儿上吊了个小猪佩奇的大气球,比她身子还大,梁倾好担心那气球像飞屋环游记里一样,把小女孩儿带到天上去。真是累糊涂了。周岭泉皱了皱眉,耐着性子说,“ 我什么时候说要做什么 今天这事儿其实怪我。”梁倾愣了一下,才意识到,周岭泉以为她发脾气呢。她撑着身子,转过来看向他,才发现大半个月不见,他似乎瘦了些,有些风尘仆仆。想起张阳说,他是今天的飞机,估计也是刚刚落地。—— 今晚他可真倒霉,白跑一趟,还得给她这个病号赔小心。梁倾调整了状态,靠着座位,扯出个笑,说:“谁说怪你了。酒是我自己要喝的 去酒店路上能不能药房停一下,帮我买盒止痛片。我头好疼。”周岭泉开了车里的灯细看她,才发现她半眯着眼睛,脸上因为疼痛有些扭曲,却还跟他笑。周岭泉心里闷,也没再多说什么,把灯关了,暖气调高些,将车开得飞快,奔药店去了。又是那个房间。偏头疼混着醉意,来势汹汹,方才在车上吞下去的止疼片还没起效果,从车库到房间的这几步路梁倾走得跟万里长征似的。她瘫在沙发上便动弹不得,感觉有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在她耳后的神经上打钻,也顾不得房间里还有个周岭泉了。“要去医院么。”梁倾摆摆手,话都说不出来,周岭泉见她脸色惨白,似是咬着牙的,面颊上凹进去一小块儿,双腿不舒适地蜷着,像在极力忍耐。周岭泉没再尝试跟她说话。室内静了一下,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梁倾忽然觉得额头上一热。是周岭泉拧了条滚烫的毛巾放她额头上了。舒适,温暖,熨帖,过了片刻,也不知到底是这条毛巾,还是止痛片终于起了作用,她总算从那种要命的疼痛里稍稍解脱出来。“谢了。”梁倾说。“好些了?”周岭泉问。梁倾勉强睁开眼睛,说:“好些了。吓到你了吧。”“经常这样?”“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。比大姨妈勤快。”看来她是真好了些,还有本事开玩笑了。周岭泉见她要起身,又问她:“做什么,我给你拿?”梁倾说:“麻烦你,把包给我拿来呗。”周岭泉踱步到门口,回来将包递给她,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,本想点烟,但又作罢。他看见梁倾掏出一板药。周岭泉递水给她,水是温的。她想,这人还挺心细。“什么药?”他问。“维生素呢。”她答。他没说什么,看她一眼。那药他认识的,lexapro,抗抑郁抗焦虑的ssris型药物,市面上很常见。“还难受么。进去睡?”周岭泉问她。梁倾还没有好全,实在撑不起力气,说:“要不你进去睡吧。我身上脏死了,就在这儿睡。”她是最爱洁净的人,现下身上却都是方才饭局上的烟酒味儿。“我抱你去洗。睡在这里会病得更重。除非你想差遣我半夜送你去急诊。”周岭泉说。梁倾脸一红,疑心自己听岔了,呆呆地望着他。见周岭泉表情严肃淡定,并无狎昵。“只是洗澡。”他又补了一句,像在提出一个生意上的建议。
虽然他们已有过肌肤之亲,但此时他们二人正经危坐,再谈起这个 梁倾觉得有些荒谬。“怕什么?”“倒也不是”“洗完早点睡。我也累了。”还没等梁倾支支吾吾地表达完自己纯洁的想法,周岭泉就将她抱了起来。男性的胸膛和臂膀,结实宽阔,梁倾病了,战斗力全无,揽着他的脖子,靠着他,反而突然有种破罐破摔的心安。她想,她可能是得了什么急症,肌肤饥渴,渴望与人严丝合缝地抱着。周岭泉的意思她明白的,他们的关系虽局限,但不代表不能在这之外有限度地相互关怀。又记起很久之前姚南佳说的,周岭泉这个人对从前的女伴不错,有口皆碑。得呗。是她格局小了。还得多向他学习。周岭泉给梁倾把衣服脱了,将她整个人放到浴缸里。又帮她洗头。他手指的力道恰到好处,给她用的是他常用的那款洗发水。一时间浴室里都是她喜爱的那种冷杉香。梁倾舒服得闭上眼睛,在水里舒展双腿,好像此时才彻底松弛自在下来。热水的温度正好。梁倾觉得自己的毛孔一寸寸地打开,那些烟味,酒精,疼痛,好像也慢慢地从身体里浸去了一样。她闭着眼睛,轻轻地哼了一声,表示舒服。周岭泉听她这一声,觉得是种折磨,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夜里跑来受这种罪。他自己进了淋浴间,一阵稀里哗啦,像是白噪音。梁倾前所未有的舒服,恨不得一辈子都泡在这里,头枕着浴缸边沿,水的重力让她觉得自己成了一片云,轻飘飘的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