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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(1 / 3)

直到去年正月,邓淑妃被废,邓太后离宫,皇上夺了邓家的两个国公爵位,邓家才真正开始没落,近一年来,每堪欲下。皇上见刘皇后听明白了,站起身,神色疲倦道:“早些安置吧,朕今晚留下来。”朝堂的事,他不会和皇后细说,但她是皇后,他会让她心里有数,况且邓家的事,他已经筹谋了一年多,这次就没打算再轻拿轻放。只是动手前,还要去相国寺见一见邓太后,也不枉母后给他送的大礼。 做贼心虚一场夏雨, 来得又急又猛。自苍穹倾泄而下,汇落成了铺天盖地的雨幕,廊庑外的屋檐水连成线, 垂落溅起的水花, 漫湿了半边地板。曲姑看着立在廊下许久一动不动的朱颜,上前劝说道:“娘娘,回屋去吧,四殿下还在如意轩等着您。”“你说, 她出宫了吗?”朱颜问曲姑。“掖庭局那边定了巳时出殡,必然不会耽搁, 这会子应该早已出重玄门了。”重玄门是京城最北边的城门, 出了此门,便是出城了。“这么说, 已经在宫外了。”朱颜仰起头, 望不见天空,只望见雨幕如瀑,她有想过让香草出宫, 却从来没想过,香草会以这种方式出宫。香草跟她一样,不适合这宫里。当初, 她在发现香草私下里以宫女身份选入宫后,就该第一时间送她出宫,而不是调到自己身边来,让她留了下来, 她那么一个怕疼的人, 死前却是遍体鳞伤, 朱颜每每想到这, 都心痛得无法喘息。“刚刚刑恩公公来说,会派人去颖州找香草的亲族,过继一个侄子在她名下,以便供奉香火,四时祭扫。”曲姑禀报道。“不用了,”朱颜拒绝了,“人死如灯灭,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,若人死后有灵,她自会去寻她家中先辈,若人死后无灵,也不过是三牲烧纸空祭墙壁。”“娘娘,慎言。”曲姑吓得面露惧色,紧握住朱颜的手,香草能有这份死后哀荣,无论是追封为正六品的女官,还是香火祭祀,皇上让人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宽慰朱颜的心,但朱颜这番话,与时下风俗相背,实在太过骇人听闻。“娘娘觉得不用,奴婢会和刑恩公公说,但娘娘以后可别再说这番话了。”曲姑又叮嘱道,时下讲究事死如事生,重祭祀,享飧食,不至于死后沦为孤魂野鬼。朱颜轻嗯了声,又重复了一遍,“你记得去和刑恩说一声。”她更不愿意看到因为刑恩派人去找奶1娘一家,反而招来她那位极会钻营的父亲,纵使她进宫前给奶1娘一家放了奴籍,但官民之别摆在那儿。——晚间,狗皇帝过来了,带来了一箱子书。朱颜扫了一眼,发现全是游记、志怪、服舆、乐谱乃至风俗人情等,唯独没有史书,心里明白,怕是经此一事,芙华宫都不会出现史书了。狗皇帝被朱颜看破也很坦然,“你一向爱看书,这些杂书让你打发时间用。”“都收起来,放到笔轩墨里。”朱颜坐在床边没有动,只吩咐曲姑。曲姑应了声唯,合上盖子,带人重新把箱子抬出去。“田田呢?怎么这么早睡了?”狗皇帝又问道,却似不用朱颜回话一般,自顾自说:“今日,仁本阁的李翰林跟朕说,田田聪明伶俐,慧窍天成,可以考虑提前启蒙。”说到这,看了眼朱颜,见她在听,才继续道:“不过朕觉得他还小,先不必着急启蒙,倒是可以跟前几天一样当是去玩,每天不拘上晌或下晌,去个小半天,宫里也只三郎与他年岁相近,他去了,兄弟俩也算有个伴。”朱颜想了下,没有拒绝,“我明天问问他。”因为陡然离开几天,儿子眼下格外粘她,今天白天连午觉都没有睡,晚上朱颜安排提前用了膳,就是为了让儿子今晚早点睡。“朕明早和你一起问他。”狗皇帝说着,走到朱颜身边坐下,朱颜欲要起身,却让狗皇帝一把拉住,“别动,让朕瞧瞧你脖子上的伤。”朱颜才记起,因为刚才准备入睡,又在寝宫内,刚擦了药,所以脖子上并没有系轻纱,下意识伸手去遮,却让狗皇帝给拉开。昏黄灯火下,映着荧荧光晕,倒没有大白天那么狰狞惊心了,颜色也淡了许多。“还疼不疼?”狗皇帝伸手摸了摸。朱颜直接闪躲开,撇开头,挣扎起身,脱得身来,直接从床榻上站起身,离开有四五步远。狗皇帝见她这番反应,想生气,却又不舍得,心里存了愧疚,软着语气唤了声阿颜,“朕已经和皇后说了,从今以后免了你每月初一十五凤仪宫的请安朝见,宫宴不想去就不去。”“只一点,往后不许再找身体不适的借口。”他私以为,阿颜这两年多身体一直不好,有一半是自己咒自己咒的,正常康健的人,谁隔三差五的生病,昨天他抱起她时,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,比从前轻了许多,“宫门口那六个健壮的宫婢,让她们也留下来,给你守门,凡上门的人,你想见就见,不想见就不用见。”朱颜听了,眼睛直盯着右前方的那盏明灯,有些茫茫然,她是该谢恩呢?还是该表示高兴呢?最后却发现,她既不想谢恩,也高兴不起来,每次都这样,打一巴掌,再给个甜枣,跟驯狗似的。大约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。狗皇帝起身,走到她身侧,喊了声阿颜。朱颜望着近在咫尺的狗皇帝,容颜俊美,眉目多情,突然想起曾看过的一句话,情最难久,故多情人必至寡情。“阿颜,你怎么了?”狗皇帝见朱颜两眼直勾勾盯着他,不由出声问道。朱颜恍过神来,移开了眼,问:“那匣子南珠怎么来的?”“是有人放进去的,但不管是谁放的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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