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梁倾姐,那个,我 我不麻烦你了,方总说了他晚点会送我回家的。”“是啊,梁倾,你这可就不厚道了,佩宜明明是我叫出来一起玩儿的,哪有你半路把人带走的。”方建说。此时他们叫的车也到了,七座的商务车,同行的另几个人先行上了车。梁倾庆幸方才喝了酒,横了一条心,硬是堵在了张佩宜面前,拉住她的手。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沉底似的直觉,她选择相信这种直觉。吴家涵似是感受到了来自梁倾的某种挑衅,急恼地笑说:“带她走可以啊,那换你陪我们去玩呗。我出钱,你出力。”那几个同行的人读懂了这话里的潜台词,都笑开了。方建也跟着笑,凑近来拉梁倾的胳膊,把酒气都喷在她脸上,说:“梁律师,别扫兴,你看 小张跟着我,安全得很”他话只说到一半,余光见后头走来一个男人。他觉得有些眼熟,一时却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。那男人走过来,径直扯着梁倾,往后退了两步,这才站定,静静地环视了这些人一圈,不急不慢,侧头问梁倾:“认识的?”方建看这男人虽是一身休闲打扮,但有种强势气质,他平白有种被看轻的恼怒,和自卑,又定睛一看他手腕上那块表,更觉得这人有些来头。一时也不做声。梁倾撞进周岭泉怀里,先是被吓了一跳,等反应过来他问什么,才说:“我同事,方建律师。那是小张,也是我们所的。”方建按兵不动,笑脸迎人,伸出手来跟他握手。周岭泉却像没看见似的,只对着张佩宜点了点头,侧头对梁倾说:“出什么事儿了?”“我看天儿太晚了,想送佩宜回去。方律师他们都喝了酒,照顾她不了。想着我代劳一下 对吧方律师?”梁倾对方建笑着说。方建早把牙咬碎了。只是见周岭泉在场,摸不清他是哪一号人物,权衡一番,不想生事,说,“梁律师就是热心 那吴总,要不 咱就把小张交给梁律师吧。”作者有话说:小周还在吃醋g谢谢大家支持! 春夜梁倾和周岭泉送张佩宜上了计程车。张佩宜上车前一个劲儿地道谢, 但多的什么都没说。梁倾并未追问,想着之后会有更好的契机。开车前张佩宜却忽地叫住她,说:“梁律师, 今天”梁倾猜到她想说什么, 道,“今晚就当没有见过。你若之后想找人聊聊,我大概是最好的人选。你觉得呢?”张佩宜坐在后座, 深深看了她一眼,点了点头。计程车拐过街口。梁倾望着那个方向出神, 她知道身后的周岭泉正看着她。可她心绪不宁, 疲于应对任何人。两人就这样静默地前后站了一会儿。周岭泉问她:“走走?”梁倾点点头。两人并肩, 沉默地行于城市最繁华的路段。周岭泉问:“喜欢听粤语歌?”梁倾愣了一愣,想起方才那首绵绵,说:“喜欢的,高中的时候听了好多。”“我以前也喜欢听。”两人沉默一阵, 周岭泉两手插兜, 朦胧地听他哼起了什么歌, 只有两句, 便又被洪流似的车鸣吞没。路灯,车灯,霓虹灯箱不断,光影不停变迁,梁倾看地上他们的影子, 一时疏淡, 一时交叠, 一时又如同正牵手散步。走着走着, 虽身处的境遇嘈杂, 却终于心绪渐平。“和她很熟?”“倒也没有。”“不怕得罪你那个小上司?”他调侃。“实在得罪了也没办法。方建这个人 很稀烂,他那个朋友你也看到了,不是什么体面人。这小姑娘跟着他们去了,能有什么好事情。”“嗯。”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,我来南城之前,在江城工作了两年。”“你提过一次。”“其实我的酒量是那时候练出来的,那时候做的是民事业务,你也知道,地方上拉业务花样更多。我还算是个会看眼色的人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嘛,也没有吃太多亏”她讲起这些往事,轻如鸿毛的语气。
周岭泉没什么表情,只是轻轻”嗯”了一声,示意他在认真听。沉默的这一阵,路过一棵玉兰树,盈盈的,次地花开。她迟钝地意识到,这是个温良诚恳的早春夜。在这样的夜里,是不是一切情愫都被允许保有混沌的状态,是不是任何过度倾诉也可以被暂时原谅呢?“当时还是年轻 后来又一次,栽跟头了,碰上个土老板,手不干净也就算了,还在我的酒里下那种药。你说,缺不缺德啊。”“在那之前我都不信,原来那玩意儿真的可以让人没办法动弹,手指头都动不了,但人的意识又是清醒的 真的,挺可怕的。”梁倾轻轻笑起来。她的诉说很镇定。只有跨越过恐惧的人才有的一种镇定。“你猜怎么着,那天是一个ktv的公主帮了我,她故意吐了那土老板一身,被那土老板狠狠地甩了一巴掌。他败了兴致,去换衣服,她叫了她们店的一个保安来,把我送上了车 所以我那时候就想,如果以后遇到类似,我也想能帮则帮 ”印象中,那个‘公主’比梁倾大不了多少,但她妆太浓了,全包眼线,梁倾甚至没看清她的长相,当时人也吓懵了,没记起问她叫什么名字。后来她再去那家ktv找人,想要当面道谢,却被告知她不在那家店工作了,且坐台这一行,也不交换真实姓名,便是彻底失去了线索。两人行至一个巨大的立交桥下,八方来车,他们一前一后在红绿灯前站定,都没提要往回走。红灯转绿,梁倾刚跨出几步,肩上一沉,是周岭泉将他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肩上。其上尚且有余温,熨帖着她颈后的一点肌肤。她自嘲地想,好俗气的桥段。“晚上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