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业式的结束,是为学期画下了句点。但在高一的最后一天,也多了一层不同的意义。我早已习惯了分别,也早有预料这一天的到来。说不上是难过,但在这一个瞬间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恍惚──恍惚想着今天来得这么快。我跟着身旁的人缓慢地移动脚步。在到了中廊时,我瞥见从走廊左侧走来的沉西沉,倏然,一抹身影如风般从我身旁擦过。我看见沉西沉拿出遮阳伞的动作,同时,那人拉住了沉西沉的手腕。沉西沉怔然地回过头,见到拉住她的人是林日海,几乎是第一时间,她的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。在他侧过脸时,我望见他唇瓣显而易见的笑意。就如同沉西沉所言,他就好像是那个在她的世界中带来光亮的人。见状,我情不自禁地扬起唇。即使对于沉西沉和林日海的相识、相处我几乎一无所知,但是当我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,我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想法……也许她的世界无法被日光照亮太久,但是林日海的存在,就像是她的太阳一样,足以成为她的光,可以一直照亮着她。忽地,身旁人依依不捨的谈话声拉回了我的注意力。黄珮儿和曾妮雁正抱着对方,「暑假要约出来见面呀!」她们的视线同时凝聚在我身上,黄珮儿晃了晃我的手腕,「柯瑜,我会想你的。希望分班以后我们的教室离很近,这样就可以常常碰面了。」「嗯。」我轻应了声。曾妮雁勾起苍白的唇,拉了一整天的肚子,总算在下午恢復了正常,也真是难为她了。「反正总会碰见的。」曾妮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。我失笑,「嗯,总会碰见的。」我看向四周在道别的同学们,在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都带有些许的不捨和惆悵。然而,当彼此的生活圈渐行渐远以后,如今的不捨也将成为追忆。在中廊告别了后,我们各自踏上归途。在即将踏出校门的前,我隐约听见后面传来呼唤我名字的声音。一开始我不确定地停下了脚步,张眼望向四周皆是陌生的面孔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,我继续迈开脚步,却在踏出校门的前一刻,有人拉住了我书包的斜背背带,被人牵制住的我不得不停下脚步。我皱起眉头,回过头却对上了傅聿那张沁满汗水的脸。他微微的喘着气,稍微调节好呼吸后,他的眼神扫进了我的眼底。心跳骤然失序,我下意识地用手压住胸口。书包背带正好扣在胸间,我假意调整书包的背带掩饰自己的举动。「……你干么?」「聊聊吧。」语落,他提起我背后的背带,带着我走往相反方向的路。四周的人都是往校门口走,唯独我们走了反方向,擦身而过的人们眼神都不经意落在我们身上。没多久,我终于受不了叫住了他,「傅聿。」他一顿,充耳不闻的继续迈步,我不悦地说:「你把我当宠物?哪有人这样一直拉着人走的。」闻声,他侧过头瞥了我一眼,终于愿意停下脚步。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来到了校内停车场,周遭都是师长通勤开的汽机车。除了四周的车子,就只有我们在这里,也几乎不会有人经过这里。我奇怪地问:「你干么带我来这里?」「想不到带你去哪,只想到这里人最少。」语落,他随意地靠在一辆车子前,双手环抱着胸口,双脚交叉在一块,打量的视线落在我脸上。明明他现在不是站在我前面,因为他慵懒的姿势我们的视线得以平行。但是,我却莫名的感到矮人一截。
想到这,我直觉挺直了背。就在此时,傅聿慵懒地吐声,「柯瑜。」我顿时一颤,又一次感到胸口一阵骚痒。傅聿微微瞇起眼,似乎想看透我似的。我突然觉得没了底气,方才还挺直了背,现在肩膀一垮,想站直也没有力气。我微弱地应声,「干么?」傅聿站直了身,垂下眼凝视着我,眸中闪过许多情绪,我来不及捕捉清楚他眸中的情绪。他突然沉沉地吐了一大口气,声音低沉,「我还以为你放学会有点行动,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就打算走人。」他眸光一沉,「我刚走到这里越想越生气,你怎么可以早上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和表示。」我一怔,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,后退了一步,「傅聿……你在说什么?」「学期的最后了,你都不会捨不得我吗?」他直白的话语令我一震,我愣然地看着他,脑子顿时变得一片空白。随后,我低下头,感到一股热气袭上。我攥紧了胸前的背带,几乎不敢再直视他,四周好像因为他而染上了高温。倏地,他的叹息声传来,我听出他叹息里涵盖的无奈。当我意识到的时候,他的手已经牵上了我的手,五指扣进了我的指缝,我对他亲密的举动感到羞赧,后退了一步,直觉地想抽走自己的手,但是他彷彿猜到我会怎么做,五指扣得更紧。「我不像你一样,可以装傻装到底,我已经到极限了。」他浅浅地叹息,往前跨了一步。感觉到彼此的距离又一次的被拉近,我情不自禁地抬起眼,发现我们之间距离很近,他的脸几乎就在我触手可及之处,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里倒映出一个小小的自己。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,我好像连要怎么呼吸都不会了。半晌。「我知道你不相信承诺,所以比起用说的我想用做的让你看见。」他握紧了我的手,「你愿意相信我吗?」他温柔的嗓音令我好不容易建筑起的堡垒一瞬间塌陷了。而他,就这么的走了进来。傅聿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,早在察觉那刻我就明白了。所以,我才能够将所有的自己毫无保留的告诉他。「我害怕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