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颗柠檬

射击室传来阵阵响声，苏浅坐在沙发上双手托腮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的少年。

凌晨两点钟，射击室人烟稀少，只留下了两个值班人员，睡眼朦胧地招呼着为数不多的客人。

他的酒意似乎醒了些，敛去笑意，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漠。

黑色的手枪在他手里玩转着，十分熟谂，像是把玩过无数遍。

工作人员在给他指导动作，陆焰漫不经心地应着，苏浅却知道，他根本没在听。

起初是小型□□，陆焰玩了几把，就换了□□。

他的动作流畅又潇洒，准头超好。

工作人员原本还在嘱咐着，瞧他这副耳熟于心的模样，工作人员不禁咋舌。

苏浅没戴耳帽，枪声响起时，震耳发聩。

她受不住刺耳的响声，双手掩住耳朵，目光却依旧落在他身上。

虽然对他不瞭解，苏浅却知道，他今夜的所有反常举动，都源于他糟糕的心情。

瞧他穿得那么正式，想来是从宴会上直接过来的，也不知道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，引得他放弃睡眠，来这里发洩。

苏浅不禁想到那日在医院，贺星程对她说的那番话。

瞧上去斯文内敛的男生，提到陆焰时，语气却沉了几分。

“苏学姐知道陆焰为什么会转学到国内吗？”

她没搭腔。

贺星程继续说：“因为他在国外做了很可怕的事情。”

“……很可怕的事情？”

贺星程没有明说，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凝重，临走前，他语重心长地嘱咐她，“学姐，陆焰很危险。不管你是基于什么原因跟他在一起，最好别动真情。”

“？？”

她不明白他的意思，贺星程显然不愿意多说。

那场简短的交谈，就此终止。

陆焰危不危险苏浅不知道，但是她很清楚，不管是亲她还是抱着她，他都没放几分真心。

甚至，她偶尔会产生一种错觉。

他似乎借着自己，在确认着什么。

关于他的事情，苏浅知道的不多，只知道他家世显赫，除此之外，其他一无所知。

神秘的背景，从来不曾露面的父母，阴晴不定的性子……

也许他秘密良多。

苏浅无从探究，也不不想探究。

许多莫名其妙的感情都源于好奇与怜惜，她现在连自个儿都怜惜不了，何况是别人。

更别说，她对他强势不容置疑的性子，深恶痛绝。

盯着他的背影瞧了许久，一个小时过去了，他依旧没有停止动作，好像完全沉浸在发洩欲望的快感中。

苏浅虽然非常讨厌他时常强迫自己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，可不得不说，他在各方面都优秀得可怕，似乎什么都难不倒他，冷静而强大，明明比自己小一岁，可时常让自己忘记这一点，完全跟着他的节奏。

深沉的夜，空荡荡的射击大厅，回荡着绵延不绝的枪声。

隔壁就是电玩厅，兴许是听到响动，很快就有人聚集过来。

“靠！这技术贼6啊！次次十环，怎么做到的准头？”

“也许人家是专业的。”

“专业的？”

“比如职业选手什么的。”

苏浅听着众人的议论，往计数器上瞄了一眼，果然，成绩斐然。

人越来越多，可丝毫没影响到陆焰的发挥。

苏浅见他打完靶子，然后手法纯熟地更换子弹。

旁边的两个女生看得入迷，等陆焰暂时閒暇更换子弹时，其中一个女生凑过去，娇笑着跟他搭话：“小哥哥技术真好，能带带我们吗？”

室内不算温暖，女生却只穿了一件黑色紧身连衣裙，胸前波涛汹涌，腰肢纤细，举手投足间风情十足，就连声音都娇媚到不行，教人耳膜发酥。

苏浅循声瞥了一眼，女生倾身过去，连衣裙领口微敞，露出一抹白腻。

“好不好嘛？我可以出学费的哟。”

女生往前靠了靠。

就在快挨到陆焰的手臂时，眼前突然多了把黑漆漆的洞口。

女生僵了下，就见陆焰又换了小型□□，枪口正抵着她，距离她的脸颊不过咫尺之遥。

“要学？”

他的眼神是冷漠的，嘴角却勾了抹浅笑。

女生吓得花容失色，嘴唇颤抖，完全失声。

工作人员见状，忙过来制止。

陆焰很快就收起了□□，朝工作人员点点头，慢条斯理地解释：“开个玩笑。”

工作人员：“……”

苏浅怔然凝视着他，儘管他嘴上说是个玩笑，可苏浅心底却隐隐提防起来。

胡思乱想间，苏浅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，他也是这副模样。

原本她打发走了那两个小混混，正在跟他讨论“报酬”事宜。